欧洲统一货币运行20年面对国际政治格局新挑战

时间跨入2022年，欧洲统一货币欧元正式进入数亿欧洲居民日常生活也正满20年。欧元投入流通可以说是欧洲建设的一个里程碑，是历史上曾历经分裂、竞争与战争的不同国家在联盟框架下一个共同归属认同的最为具体的象征。20年来，统一货币走过了一场场危机，虽然未能如愿挑战美元一统天下的地位，但仍然成长为国际金融市场认可的硬通货行列。不过在国际地缘政治格局重组的背景下，欧洲联盟需要重新定位，统一货币的地缘政治功能也重新成为讨论话题。

2022年1月1日，欧元庆祝运行20周年，成欧洲19个国家3400万居民共同使用的统一货币。 INA FASSBENDER AFP/File

20年间，统一货币逐渐在欧盟内部站稳了脚跟。2002年1月1日，欧洲统一货币首日进入市场流通，15个成员国中12国居民率先陆续放弃象征着国家主权的本国货币。20年后，欧元区国家已经壮大为19个。虽然在随英国退出而减少为27个成员国的联盟中，仍有8个成员继续使用本国货币，应当可以自2024年采用统一货币的保加利亚目前还有犹豫，但欧元区的金融稳定功能恰恰也是一些国家争取入盟的理由之一。20年后的今天，尽管不少欧洲人仍然难以相信统计部门关于本国货币向统一货币的过渡并未引发物价上涨的结论，但人们对统一货币的认可基本呈上升的趋势。根据欧洲中央银行的调查，2011年，至少66%的受访者认为统一货币是“好事”。这一比例在2021年上升到78%。尽管欧洲怀疑论近年来甚嚣尘上，尽管始终拒绝加入统一货币的英国最后甚至退出了欧盟，但20年来，鲜有国家希望离开欧元区。

20年间，欧洲统一货币走过了几次重大危机。先有2007-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欧洲央行果断投放流动性，并以固定利率向成员国发放贷款，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缓解了金融危机对成员国经济的冲击。2010春，希腊主权债务危机引发市场投机效应，多个高债务成员国也陷入借贷压力。将希腊排除出欧元区的主张一度甚嚣尘上，欧元几乎陷入诞生以来的首次存在危机。成员国内部几经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妥协，得以协调行动。欧洲央行出手，先后大量购买希腊、葡萄牙、西班牙、爱尔兰、意大利等国的主权债券，并持续以优惠利率放贷，支持投资，终于控制了通货紧缩的恶性循环，也恢复了市场对欧洲统一货币稳定性的信心。

时至2020年春，一场新冠病毒疫情不期而至，欧洲迅速成为重灾区，经济陷入停顿。欧洲央行火速推出紧急应对方案，购买成员国公私债务，并逐渐将购债总额上线提升到1万8500亿欧元。欧盟也于2021年首次通过了一项以联盟名义在市场共同借贷的方案，成为成员国同舟共济的一个具体的重大举措。近两年之后，尽管有疫情重创，但欧元区经济得以重新起步，失业率持续呈下降趋势，去年10月时为7.4%，这一切与统一货币的稳定与协调共进的功能不无关联。

不过，20年后的今天，如何进一步巩固和推进欧洲一体化，关系着欧洲如何在中美全面竞争格局下，在国际舞台的地位。统一货币避免了各国调整国内经济政策带动货币竞相贬值或升值的恶性循环，但也有专家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欧洲工业链弱化、产业迁离的后果。新冠疫情的出现更清晰的显示出恢复欧洲自主性的必要性。统一货币并未能如其创始人预期，动摇美元的统治地位。而中国经济的崛起以及人民币国际化的努力，使得欧元目前只能屈居第三国际货币的地位。

新的国际关系格局以及新冠疫情的冲击使得欧盟调整整体战略的同时，也需要重新思考如何巩固欧元区。有统一货币，却没有统一的财政政策一直是欧盟经济一体化的软肋。但如果说统一财政政策显然尚难以提上日程的话，如何调整适时调整作为统一货币奠基文件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财政条款似乎已进入思考。法国总统马克龙和意大利总理德拉吉几天前曾就此联合发出呼吁，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在内实行共同但有区别的政策，既控制各成员国的债务成长，又避免一刀切式的硬性措施抑制经济增长所必须的投资。成立一个共同债券机制的想法也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