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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的心,去抓住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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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ac (法国国际当代艺术博览会)和 Asia Now (法国今日亚洲艺术博览会 ) 这两个艺术大商场,一个操着欧美口音,一个操着法语腔的亚洲口音。不管什么口音,当有展示,有成交,这就说明: 无论历史转折点的社会有多么一触即发地脆弱和危险,当艺术在社会中还能活着,就还能发挥信物的作用,让我们在各种憧憬、梦想、欲望和一步一个脚印的人生旅途中,多一个思想感情交流的渠道,多一个把玩的内容,多一个世界观的观察点,多一个趣味的落脚点,多一个可以天马行空异想天开的宇宙。你收藏了信物,和大家分享;你没有收藏信物,你的眼睛,你身体的一部分,也可以得到分享。

巴黎 Asia Now 艺术博览会上的来宾在关注任瀚作品
巴黎 Asia Now 艺术博览会上的来宾在关注任瀚作品 © Lin Zuq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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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有一点象潮流, 但绝不是潮流。它是我们生活里和我们心心相印,惺惺相惜的信物。我们寄情于物,借物传情。因为我们珍惜与我们爱的人,我们尊重的人的思想和感情的交流,所以信物就有了非凡的价值。

艺术,是模仿不来的 。因为特定的思想,特定的感情,一定会有特定的方法在艺术品上呈现。你可以去模仿一件高尚的艺术品,但是模仿的结果一定只是高尚的影子,而不是高尚的实体。艺术作品之所以高尚,是因为它的全部,包括材料、媒介、体量、色彩、比例、机理和规范,一切的一切,刚刚好能与特定的思想感情浑然一体,因为条件、天时地利的巧合、因缘,都是唯一的。

刚刚在巴黎闭幕的两个受人关注的艺廊联展 Fiac 和 Asia Now 给我们提供了挑选艺术作品的平台。这两个联展,就像两家专卖艺术品的高级商场,里面的艺术品琳琅满目。

在 Fiac 展场里面,一方面,有的信物随着创作者和收藏家的离世,失去了信物的意义,成为资本游戏的筹码。另一方面, 一些极具时代特征的艺术信物还没有被注意到、认识到,没有被心心相印的人看到、发现。

我们的时代特征还是让我们看到了艺术的信物当代性的方向。什么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 ? 我们正在经历的是新的产业技术革命,是生产力的提高,是在这个背景下的财富分配矛盾,是在财富分配矛盾里的动摇社会稳定的危机。

巴黎的大街上有黄背心运动,他们争取的是更公平正义的财富分配。Fiac 展场里也有类似黄背心的作品。一件大幅标语式的作品赫然写道 “世界被扭曲了,我们必须回归到世界的本原”, 另一件作品描绘房屋倒塌的画面,标语式的黑体字写道“在愤怒的生活中死去”。除了标语,你还可以看到赤裸的人体雕塑,生殖器解剖模型式的玻璃阳具,在牢笼中拥抱的熊男熊女。这些作品插图式地告诉观众,活着有多不耐烦,活到了只剩下性器官的人生。这一类艺术让人想到了欧洲各地的街头对财富垄断的抗议,对财富再分配的呼唤。

走出口号艺术,到了成熟的艺术名家那里,Fiac 中王度的作品马克龙胸像描述的是新冠疫情中的马克龙戴着口罩, 握着拳头,象是在呐喊的动作。本来一个时代的领袖胸像往往是大理石或青铜做成, 摆在大理石坐基上,矗立在宫殿里。王度的玻璃钢彩色胸像把一个政治家在我们这个政治经济的历史转折点时刻的姿态用写实的手法和透视变形的处理呈现给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艺术收藏家。这是信物。

阿拉伯产油国的王子们和酋长们在一个接一个地请严培明画头像后,他们的宠物金鹰的画像也出现在 Fiac 的展厅里。没有听说阿拉伯产油国那里有象中国那样的财富一分配,再分配,三分配政策, 也没有听说那里有法国这样的黄背心, 从财富金字塔的层面, 严培明的金鹰像符号性地让我们通过艺术透视到我们这个时代的另一面特征。这是信物。

与 Fiac 隔了一天开展的 Asia Now 开幕式上,艺术家赵端做了一个行为表演。赵端把一根直径约5 厘米的PVC 水管的一头插进自己的嘴里。水管不是软的那种,很硬。另一头,合作者王轩鹤的嘴张不了那么大,就在水管接头再接了一个直径小一点的水管, 但还是把嘴撑到夸张的极限。

他们是在豪华的奥斯曼建筑的庭院里表演,从楼上的窗户俯视着看下去,远焦距地看,好像他们含着水管。 在巴黎学习艺术史的博士生张慧觉得,这是在演绎新冠疫情解禁之后人的本能的释放。

但换个角度,观众在楼下表演者的跟前看,那感觉到的就不是在表达人的本能了;而是看到艺术家在很不舒服地,很困难地,甚至很勉强地忍受着被自己插在嘴里的异物, 在展商,藏家和艺术家同行之间穿梭。当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份沉重的劳作之后,两位艺术家坐下来,往插在嘴里的水管上画图腾。水管有三米长,表面和美术馆,艺廊的空间一样白。他们吃力地画着,画到手实在伸不到够不着的地方才停下来。

水管是什么 ? 在财富分配失衡引发的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的今天,艺术家群体中很多人在说笑,说有一种想象,要在那些一日暴富的投机者的钱庄里拿艺术插一根水管,接到自己的钱包里来。其实这就是用艺术来促进再分配的梦想。

赵端和王轩鹤的水管是不是呼唤促进财富和资源公平正义地再分配的水管? 他们的行为表演的高度抽象没有办法让观众作出可以确信的判断。但是他们体现出来的挣扎是明显的。当他们艰难地穿梭在艺术展商、藏家、艺术家同行、媒体和公众人群中表演, 当离Asia Now 不远,Fiac 里的作品透露出来的社会矛盾让人没办法视而不见的时候,把这次表演放在大的图景里来看,他们之间有着此起彼伏的呼应, 真是不约而同。作为征兆,多多少少加深了人们对社会抗争情绪的体会,让人们对社会巨变即将来临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赵端和王轩鹤那两张被撑大的嘴,她和王轩鹤在被自己插进的水管造成的夸张,看上去狂野。但正是这种不精致才自然天成地浓缩了他们的抗争力度。这就是艺术。想象一下,如果把贾科梅蒂的雕塑用磨砂纸磨平抛光,再涂上珐琅彩, 那还是贾科梅蒂吗 ? 如果追求精致型优美,赵端现阶段的艺术创作就会失去了原生的真实,失去了构成她的艺术所必须的力量和神韵。

或许体会到信物的作用,赵端的艺廊主王柳飒在表演现场,把一本本刚刚制作好的赵端个展画册分送给了观众。

当然,生活是多元的,艺术的信物远远超越财富分配失衡下社会矛盾的大背景。Asia Now 里,安晓彤诗经一般写意的形态和3厘米长的金色与直径半个厘米的红点,淡妆浓抹地把她多年前用银制作的心锁爱情锁私密锁柔软地解开了。她的信物是要和谁分享 ? 可惜代理安晓彤的画商黎宁春先展示了7幅画作中的4幅, 到Asia Now 接近尾声的时候, 她找到了更好的策展布展的办法,把7幅画作作为一个完整的画面展示了出来。

为代理画家谢磊的艺廊HdM (Hadrien de Montferrand Gallery)工作的潘曦说,藏家们收藏了两幅谢磊的画, 这些藏家都是很有经验的人。

我眼里的谢磊一直在营造自己的艺术语言,他用图搭起一个想象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人物,有山水,有风景, 有花鸟, 有故事。他的信物往往是他的想象的世界里的一个局部,当藏家有越来越多的局部的时候,会听到谢磊的一千零一夜里的哼哼和鸟语, 看到湿漉漉的身体背后的故事。

当 Nicolas Bourriaud 作为策展人带来胡晓媛的“虫写”让我们看到昆虫在腐蚀着白色画面,被文明人摆布成自然创造文明的时候,Asia Now 里最新鲜的血液,青年艺术家任瀚把鸟雕刻在欧洲古老的书本上,放在壁炉架前,他把宋徽宗的气息想象了出来。 看上去他有一个老灵魂。

Asia Now的主人 Alexandra Fain 说,最让她高兴的,是大家在说 Asia Now 新鲜,是Asia Now 有营销业绩。

当然这要看谁了,第一次到 Asia Now 参展的展商黎宁春还在研究当中 。资格要老一些的艺廊 A 2 Z 这次乐开了花,他们经过几次摸索,终于从低业绩里冲了出来,他们说从过去的经验里知道布展特别重要,这次他们花了大力气来布展。终于把展厅里的这个那个艺术家的这件那件作品都卖了出去,他们越来越会交朋友,越来越知道怎么样在对的人那里为作品找到知音,让作品成为信物。

Fiac 和 Asia now 这两个艺术大商场,一个操着欧美口音,一个操着法语腔的亚洲口音。无论什么口音,当有展示,有成交,这就说明: 无论历史转折点的社会有多么一触即发地脆弱和危险,当艺术在社会中还能活着,就还能发挥信物的作用,让我们在各种憧憬,梦想,欲望和一步一个脚印的人生旅途中,多一个思想感情交流的渠道,多一个把玩的内容,多一个世界观的观察点,多一个趣味的落脚点,多一个可以天马行空异想天开的宇宙。你收藏了信物,和大家分享。你没有收藏信物,你的眼睛,你身体的一部分,也可以得到分享。

我用我的笔,我的广播,和大家分享我的所见所闻,我眼里的信物,我喜欢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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