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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记者之北京冬奥行:“在北京,我被认为是一个危险的带毒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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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各媒体的北京冬季奥运会特派记者已经历了层层严格防疫检查,对这个防疫理念,防疫政策,防疫文化与西欧截然不同的国家有了切身的体验。通过他们的第一视角,我们会看到一个奇特的北京冬奥会。

2月1日抵达奥运村的瑞士队。
2月1日抵达奥运村的瑞士队。 © AP - Anthony Wallace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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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日报“20分钟”特派北京记者艾默里克-勒高尔向法国读者们分享了他对中国防疫泡泡的疯狂体验。除却无法在媒体中心以外的地方随意登陆谷歌邮件,脸书,推特,令他感到困惑的,应该是“感觉自己是一个带毒的罪犯”。

飞机快飞抵的时候,艾默里克-勒高尔朝下看了看北京,万家灯火,车流涌动。然而机场迎接他的,“却是空空荡荡,与整个国家切割的被遗弃感”。艾默里克-勒高尔不止一次表示,整个场景仿佛科幻末日电影当中的景象。他们一行人当中,有海地,加拿大,德国,奥地利的官员或者记者,人们“每一秒都感觉到自己被视为是携带,传播瘟疫者”。艾默里克-勒高尔称,“两年以来,中国将外国人视为恶之源,这种感受,我们每一秒都能够感知到”。

艾默里克-勒高尔等人一路乘坐大巴前往张家口,他感慨一路的风景“好比恐怖片‘闪灵’”,“一切都有如奇异诡谲的电影画面”。到了酒店,防疫人员们身上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在走廊里来来去去,这些志愿者让艾默里克-勒高尔产生了高度的身份认同感,他写道:“他们大多数都是大学生,一月份就已经进入了防疫泡泡,4月份才能出去…我们的境遇是相似的,尤其是这些学生志愿者们还需要在残奥会结束之后,隔离21天,才能离开。朋友们,加油”!

费加罗报北京特派员塞德里克-卡里耶对北京的初印象与艾默里克-勒高尔类似,即“非人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危险的罪犯”。这样的感知,或许来自于其对中国对外防疫之严格的无所适从。首先,从其他国家到达中国,成功入境,本身就是一场“战斗”,而一旦抵达那里,外国人就需要做好被认为是“染病带毒”者的思想准备。

塞德里克-卡里耶在自己感受的开篇抱怨道:“这是通往地狱尽头的旅程”。他解释说,“本届冬奥会的东道主北京,或者更确切地说,以习近平主席为首的中国政府,几个月来一直在宣传这样一种概念:北京冬季奥运会必须要展示这个帝国在对‘零新冠’的痴迷之下,组织这样一场盛会的能力”。

他强调,事实上“零新冠”政策使中国成为世界上保护本国公民免受病毒侵害的最严格的国家:边境关闭了两年,漫长的隔离时间,大规模的全民筛查,各个城市仅出现过数量极少的阳性病例。“这是一个拥有14亿人口的国家,因新冠死亡的人数只有6000人左右”。塞德里克-卡里耶惊叹道:“这个数字对于中国整个人口来说就像是一滴水之于汪洋大海”。“但最重要的,是你一旦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你才会真正开始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文化冲击,与健康概念的冲击”。

这位法国记者的中国之行,从下飞机正式宣告开始。在巨大的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走廊空无一人。然而,到处却都挂着“欢迎来到北京”,或宣布举办奥运会的巨大迎宾标语,迎接极少数的获得官方认可的“快乐幸运人士”前来。这些人不用在酒店房间里接受21天的隔离,这非常棒,但就算是抵达北京时不用隔离,也并不意味着之后可以随便走动。事实上,这一“优待”的代价,一个是需要时时刻刻呆在“防疫泡泡”里,另一个代价,就像塞德里克-卡里耶所说的那样,“被孤立的感觉很强”…“不要抱有希望能在当地人的脸上看到任何笑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全套安全防护服,戴着手套、口罩和面罩”。“面罩上有的时候雾气重重,你看不清面罩后面的人脸,写着什么样的神情”。塞德里克-卡里耶认为,这些人“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盼着你赶紧走开”。“从那时起,这种像染上瘟疫的危险带毒者一样被抗拒,被排斥的感觉,就在心里扎根了”。

穿着严密防护服的防疫人员在中国的宣传里,大多是“可爱的大白”,“辛苦坚持在岗位的负责者”这样的亲民形象。时不时还会出现有关防疫人员的温情举措报道,让人感到温暖。然而当个体特征被抹去,面部表情虚无缥缈不可见的形象展现在不同文化拥有者面前时,所激发的感受可以是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

塞德里克-卡里耶对“大白”们的情感十分复杂。他写道:“尽管这群人穿着防护服,但仍然不敢靠近你,甚至站在离你不到一米的地方(也会如此)”。塞德里克-卡里耶想要缓和气氛,也知道中国人对于春节的浓烈情感,因此想用此来作为关系破冰,放松状态的敲门砖。不过,这一招似乎不怎么奏效:“即使是祝他们新年快乐,也不足以减轻大部分人呆在你身边而产生的焦虑”。

“在无休止的健康问卷调查之后,随之而来是可怕的核酸检测”。塞德里克-卡里耶对在中国做核酸,与在法国做核酸的体验进行了比较,得出的结论是,“法国能做的最痛苦的核酸检测折磨,也比不上在北京做的核酸检测要来得酸爽”。这是因为,“他们的拭子看起来那么长,在你的鼻孔里转动那么久,先朝这边转一转,再反方向转一转,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另一个拭子会伸进你的喉咙,在那里捣鼓一番,因为咽喉拭子被认为更有效”。塞德里克-卡里耶在经历了这一艰难的考验之后,宣布“保证捅得你想吐”。而且,每天早上这样的一系列操作下来,“保证你顿时从睡意里清醒过来”。

在出发前往北京之前,塞德里克-卡里耶就已经对著名的“防疫泡泡”有所耳闻。亲眼见到之后,他称之为“一种类似于防水层,隔离层的系统”,“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允许接触的发生,哪怕遵守了防疫距离,防疫习惯,也是枉然”。拿到了行李箱,他和其他人一样被请上了一辆大巴车,驶向张家口的一个酒店。高速路上行驶的大巴车,有两辆警车以非常适中的速度开路。

230公里的距离,4个半小时的车程,塞德里克-卡里耶回忆道,他们“两次停车休息允许上厕所,这两处休息站都全部对外关闭了,防止哪个可怜人偶尔遇上了我们,中途发生不幸的传染”。

终于,塞德里克-卡里耶到了酒店。他急迫地想看到一张人脸,哪怕是带着FFP2口罩都没关系,只求能够看到一张有表情的人类面部。不过,这个希望很快就破灭了,来接待和照顾他们一行人的,依旧是穿着隔离服,看不清楚脸的工作人员。所有的行李都被要求留在外面,过了30分钟,塞德里克-卡里耶重新拿到了这些物品,它们都被仔细清理了一番。之后,前台的一位年轻女子向他们讲述了规章,不过塞德里克-卡里耶只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他表示,“和六个月前的东京夏季奥运会相比,这里的条件要更恶劣,东京那次,起码要更加热情”。

这位费加罗报的特派记者总结了他对北京防疫的第一印象:“在北京,你被认为是一个危险的罪犯,就算你每一次新冠测试都显示的是阴性结果,你还是应该远离社会”,“两相对比,法国(的防疫政策)简直可以被称为是温柔甜蜜”。他最后写道,“这些谨慎的防疫措施让奥林匹克运动会完全失去了人性,而它本身应该至少是一个分享的时刻,而北京2022,显然不是一场欢庆的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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