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国家废奴纪念日谈奴役与奴隶贸易

5月10日是法国的国家废奴纪念日。法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奴役与奴隶贸易定性为反人类罪的国家。教育部门会在这一天对学生展开有关反人类罪，奴隶贸易史及其反思等系列公民教育活动。

资料图片：法国前司法部长图比拉（中）在巴黎参加一次纪念奴隶制受害人的活动。摄于2018年5月23日 AFP - FRANCOIS GUILLOT

一提到奴役与奴隶贸易，人们也许会本能地想到非洲与黑奴；其实奴役与奴隶贸易是一个涉及历史学，人类学，社会学和政治经济学等综合学科的复杂问题。不同的国家地域和文明发展阶段有对奴役的不同定义和解释，但奴役却是一个世界范围内的普遍存在，直至今天并未消失。

奴役的起源早于文字的产生。奴隶贸易，奴隶制几乎存在于所有古代文明，包括苏美尔、古埃及、古中国、亚述、古印度、古希腊罗马、伊斯兰世界、希伯来王国、美洲前哥伦比亚文明等。奴役从制度层面包括债务奴役、刑罚、战俘、奴隶世袭，贩奴，人口拐卖，强迫劳动等等。

古罗马共和国扩张时期曾奴役大量人口，奴隶来自整个欧洲及地中海沿岸。希腊人、伊利里亚人、柏柏尔人、日耳曼人、不列颠人、色雷斯人、高卢人、犹太人、阿拉伯人都曾被奴役，不但被用作劳工，而且用于娱乐，如角斗士或性奴隶。奴隶贸易是罗马共和国末期重要的经济支柱。古罗马至少有25%的人口是奴隶。据某些学者的估算，当时意大利35%的人口是奴隶。在罗马帝国时期，仅罗马一城就有40萬奴隶。从公元元年到罗马帝国走向衰败，环地中海区域累计被奴役人口约为1亿人。在欧洲中世纪早期，大规模贩奴主要发生在南部和东部。拜占庭帝国和穆斯林世界是主要目的地。北欧海盗、阿拉伯人、希腊人、犹太人等都参与贩奴；欧洲贩奴在十世纪时达到顶峰。

中世纪是阿拉伯帝国扩张期，天主教地盘里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不断遭到阿拉伯人的侵犯，比如 1189年，北非柏柏尔人建立的穆瓦希德王朝哈里发曼苏尔在对葡萄牙发动的袭击中，就将3000名妇女和儿童掠走为奴。从11世纪到19世纪，北非阿拉伯海盗从事的“掠奴远征”，曾扫荡欧洲沿海城市，抓捕基督徒卖到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等地为奴。贩奴曾是伊斯蘭世界的传统合法贸易。阿拉伯帝国的奴隶既来自黑非洲，也来自欧洲，阿拉伯世界的蓄奴与贩奴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才正式被法律禁止。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最早被伊斯兰化的几个帝国如西苏丹，加纳、马里和桑海帝国，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奴隶。

跨撒哈拉奴隶贸易与跨大西洋奴隶贸易是伊斯兰与基督教世界的两个持续最久规模最大的奴隶贸易。跨撒哈拉奴隶贸易持续了十一个世纪，被交易奴隶总数约一千七百万，主要指的是阿拉伯人将黑非洲奴隶或欧洲战俘卖往阿拉伯半岛，中东，西亚或南欧；主要交易市场在北非，阿拉伯半岛或土耳其。这一阶段的黑奴来源地主要集中在中东非的乍得，索马里，莫桑比克， 埃塞尔比亚和坦桑尼亚。

跨大西洋奴隶贸易起源于新航线的开启与欧洲殖民主义的扩张，持续了近四个世纪，被卖人口约一千一百万，这一阶段的黑奴主要来自中非和西非。欧洲殖民者在跨大西洋奴隶贸易中形成了一个名为“三角贸易”的流程，即贩奴船先载满枪支弹药和消费品从欧洲港口出发，抵达西非口岸，称为出程，在西非口岸用这些货物交换大批奴隶，然后横跨大西洋驶往美洲，称为中程，在美洲用奴隶交换殖民地原材料返回欧洲，称为归程；一次三角贸易的完成需要半年时间，奴隶贩子来回一次同时作三笔生意。

还有一种常被人们忽略的奴隶贸易是非洲内部奴隶贸易，涉及被卖人数约一千四百万。在上述三种奴隶贸易中，非洲本土黑人都即是受害者也是参与者；黑奴有时是黑人部族间相互征战获胜方的战利品，然后他们作为战俘被卖给欧洲殖民者并送往美洲。

阿拉伯奴隶贸易和非洲内部奴隶贸易的顶峰期是十九世纪，跨大西洋奴隶贸易顶峰期是十八世纪。1807年，英国和美国先后废除了奴隶贸易，1833年英国宣布殖民地奴隶制非法。法国经历了1794年和1848年两次废奴。荷兰1863年废奴；美国1865年南北战争后废奴；沙特阿拉伯1962年废奴；毛里塔尼亚1980年废奴，但一些传统奴役现象在马里塔尼亚至今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