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岁的罗马天主教教皇方济各25日在加拿大亚伯达省埃德蒙顿以南一个原住民保留地，开始他所说的“忏悔朝圣之旅”。在今年4月1日，方济各代表天主教会正式向原住民在当地教会寄宿学校的苦难经历道歉之后，教皇如今亲自踏上这些原住民的受难地，面对这些教会寄宿学校的幸存者和他们的后裔。加拿大人也将藉此重新翻看本国历史上一页黑暗的历史篇章，但重温与反思这段历史的努力已经起步。
以教育为名的虐待与“文化灭绝”
的确，2021年5月，加拿大西部一个教会寄宿学校遗址发现215具原住民儿童遗骨，重新揭开了加拿大原住民的苦难历史，震惊了加国舆论。两天后，加拿大全国连续两个月降半旗，向这些无辜孩子的死难默哀致敬。但此后几个月，在加拿大各地原教会寄宿学校旧址发现了1300多座无名墓地。据估计，在那些寄宿学校因流行病或因虐待而死亡的原住民孩子可能有6千之多。
事件发生在19世纪末期到1990年代的一百多年间。1876年，加拿大政府以教育并同化当地原住民儿童为名，将这一使命委托给教会寄宿学校。其中五分之三的寄宿学校都由天主教会管理。估计前后总共有15万原住民儿童被强行送往这些学校，与家人、与本族文化及语言彻底隔绝。然而寄宿学校并没有真正实行他们的教育使命，这些孩子被迫参加艰苦劳作，不仅饮食极差，而且也很少接受教育，不仅面对体罚，而且也遭遇性侵犯。加拿大政府1996年才宣布关闭了这些寄宿学校。
这些学校虐待的不仅是这些原住民儿童的身体。2015年加拿大政府成立的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一份报告认为，这些原住民儿童经历的虐待，包括肢体虐待，也包括精神上、文化上的虐待，这些都导致这些孩子的死亡率之高令人震惊。报告认为相关作为是一种“文化灭绝”。
这些原住民儿童的遭遇无疑暴露出加拿大原住民政策一段极不光彩的历史。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借此反驳包括加拿大在内的西方国家对中国新疆政策的指责。《环球时报》2021年7月23日转发新华社文章，历数加拿大原住民“几百年”遭遇的“种族灭绝”，并称这种“种族灭绝从未停止。不过中国政府官员以及官方媒体闭口不提近几年来，加拿大民间对还原住民以正义的呼声以及政府对此的回应。
揭开历史疮疤：承认-道歉-补偿
自上个世纪80年代起，一些曾经历这些教会寄宿学校洗礼的原住民及后代就开始尝试通过法律途径，寻求正义，2007年，加拿大政府就与这些昔日寄宿生的律师、原住民社团、教会机构达成一致，承认这个寄宿学校体系对原住民儿童造成伤害，并筹措19亿加元（大约相当于14亿欧元）的资金，对这些前寄宿学校学生提供补偿。2008年，加拿大政府时任总理哈珀郑重针对政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向原住民道歉，承认这项同化政策造成了很多伤害。
2015年，真相与和解调查委员会在全国各地，听取超过6500人证词之后发布报告，称这个寄宿学校机制是在实行“文化灭绝“。 报告也认为，许多原住民社团的如今面对的贫穷、以及酗酒、家庭暴力、高自杀率等现象都与这种机制有关。
2021年夏季，各地原教会寄宿学校旧址陆续发现原住民儿童遗骨震惊加国舆论。许多城市举行各种集会抗议活动，有些城市甚至因此取消了原定的国庆庆典活动。当年9月，总理特鲁多首次设立全国真相与和解日，呼吁国民承认历史上曾经犯过的“令人恐怖的错误“。
不过，天主教会的道歉有些姗姗来迟。许多其它曾参与这种寄宿学校管理的基督教机构陆续就这些原住民儿童的遭遇道歉，但罗马教皇2022年4月1日在梵蒂冈与原住民代表会晤之后，才正式就教会成员“令人遗憾的行为“，向原住民道歉。但原住民一直期待着教皇能亲自前往他们的受难地。这就是方济各此次“忏悔朝圣之旅“的缘由。蒙特利尔大学原住民研究项目负责人、人类学教授Marie-Pierre Bousquet向法新社表示，教皇亲自踏上这些原住民的受难地，向原住民道歉将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与昔日的寄宿生、寄宿生后代、以及原住民社团见面是教皇这次为期六天的忏悔之旅的主要内容。
罗马教皇的道歉，正如加拿大政府的道歉，并不能改写历史，也不可能弥补加拿大原住民所曾经历的苦难，但承认历史，才可能终止迫害政策，终止文化灭绝行为，也才可能迈向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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