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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方舟”:中国政府缺乏信心接纳民间抗艾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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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防艾滋病机构“爱之方舟”工作人员孟林接受法广采访谈现今中国的艾滋病预防工作。他表示,最近卫生部和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公布了新的艾滋病流行数据,全国估计存活的感染者有74万,已发现的感染者大约是30多万,病人有10多万。他个人认为,到底中国有多少感染者,这些数据是专家估计出来的,而真实的情况,确实还需要进一步的评估和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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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孟先生您好,首先能否请您为听众介绍一下今天中国的艾滋病防控形势?

孟林:最近卫生部和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公布了新的艾滋病流行数据,全国估计存活的感染者有74万,已发现的感染者大约是30多万,病人有10多万。我个人认为,到底中国有多少感染者,这些数据是专家估计出来的,而真实的情况,确实还需要进一步的评估和论证。

法广:那么在您看来,今天艾滋病的数量在您看来是被低估了?还是大致吻合只是缺乏精度?

孟林:我个人认为还是低估了,由于太多的人因为社会歧视和羞辱不敢去面对、检查,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活在艾滋病的危险当中,因此这个数字是远远低估了的。

法广:“爱之方舟”作为一个防治艾滋病的NGO组织,它最近几年的处境比以前有所改善还是持续恶化?

孟林:作为机构,我们认为合法性的问题是一个最大的挑战。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得到任何根本性的改善,比如我们不能取得民政部门的依法注册,使得我们的工作处于法治监管以外,这一点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但是在其他比如卫生领域,我们还是在做事的。

除了注册限制我们以外,还有筹资筹款、组织发展、拓展工作领域等等,都面临很大的挑战。总之我们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之中,步履很艰难。

法广:您刚才提到身份缺少合法性的问题,那么这个问题中最核心的困难存在于什么地方?

孟林:我觉得是政府的态度,政府要拿出自己的善意来,去看待这些参与艾滋病防治工作的NGO,绝大部分组织都是想在国家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为社会、为自己所在的人群做点事情的。我觉得政府缺乏雅量,没有信心接纳这股力量,所以使我们的身份很尴尬。

法广:您说政府缺少信心,不愿意接纳你们,那么政府担心的主要是什么?

孟林:我不能说政府担心什么,但是我确实听到一些政府官员说,担心我们被太多外国势力利用,成为一种反政府的力量,国家安全的不稳定力量,其实这种担心实在是多余的。

法广:但是现在很多防治艾滋病的NGO组织的资金来源都在海外,比如美国的福特基金会或者香港的乐施会,这种海外资金的背景,会不会对活动的手段或方向提出特别的要求?

孟林:我不太了解其他机构,但是我接受过美国福特基金会和香港乐施会的支持,就福特基金会的资助而言,它既要求遵守美国本土的法律,又要求我们必须尊重中国的法律框架去工作。

法广:您也提到,在一些地方有些小的防艾NGO组织能够成功注册,但是它们的独立性会比较差,那么是不是说,对于防艾NGO而言,当前的独立性和合法身份是有冲突的?

孟林: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绝大部分境外资金和国际援助,比如全球基金或者盖茨项目,通过官方或者半官方系统沉淀下来,给草根组织一部分。一些组织在胶着状态中,把独立性看得很重要,把他们原有的社区工作经验看得很重要,但是被项目限制住困死了,不能去展开。在这种情况下,一部分组织走上了倡导的路,一部分组织在争取自主性,也有一部分组织随波逐流了。绝大部分能够注册的组织都是官办NGO,或者是受到官方扶持的,因为项目需要,比如全球基金,我资助你五亿美金,但是你要成立800个组织。

法广:那么是有凑数的嫌疑了?

孟林:我觉得是有的。像我们这样已经工作了这么多年的组织,并没有取得合法身份。其他官方的取得了合法身份,但是它与目标人群的接触受到了很大限制。

法广:“爱之方舟”这样的组织面临很多行政手续上的问题,那么在实际运作过程中,它和政府部门的沟通渠道是否能保持畅通?比如说,“爱之方舟”推动发表的公开信或者政策建议,能不能有效地传递到政策制定者手中?

孟林:很显然,我们这个渠道还是存在的。至于它的有效性,能不能得到政府直接的回应,还不好说。但是我想艾滋病感染者这种生存状况还是在缓慢的改善当中,这是很多机构  包括国际机构和草根组织  一起努力的,所以对于“爱之方舟”直接起到的作用,我并不是看得很重,也不去奢望,我只要做一个推动者、一个呐喊者就行了。

法广:最后,您怎样评价高耀洁和万延海他们的工作?

孟林:我觉得他们的工作是非常重要、非常有价值的。大家都在艾滋病领域工作,应当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包容,我们找到共识,找到我们合作的点去共同做一些事情。

我对他们的工作比较认可,并不代表我认同他们所有的方法。作为一个本土的草根NGO,我用我自己认为最有效方法,去解决我自己的问题。当然我也需要高耀洁、万延海老师这种外部支持,我们这些支持者应当创造条件,让主体的声音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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