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涟： 国际社会无切实方法 遏制中国对异议人士的打压

日前中国著名艺术家维权人士艾未未在北京机场被警方拘捕，引发国际间对中国人权现状的关注。多个西方国家和国际组织通过外交途径与中国政府交涉，敦促中国当局停止任意拘押异议人士，但是都没有实时性的影响。据报道，欧盟可能会考虑升级对中国当局的策略。为此本台今天电话连线采访旅居美国的经济社会学者何清涟女士，请她谈谈对此事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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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广：艾未未被抓事件，欧盟可能会考虑升级对中国当局的策略,你是怎么看的？

何清涟女士：最近西方各国包括美国和欧盟，对于中国抓捕艾未未的行动都表达了指责之意，而且都希望中国政府尽快释放艾未未，但是中国政府对西方的批评毫不理会，一天一天加强对艾未未的污蔑，现在已经传到香港媒体。给他栽了很多罪名。我认为原因：主要是西方社会已经缺乏对中国的制裁手段。口头批评，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以前，美国能够跟中国开展人权外交，每批评一次、交涉一次，就能够释放一、两个民运人士和异议人士，那么为什么到现在，西方社会从去年到今年不断的在这里批评指责中国人权恶化，但是中国政府一点都不加理睬。我认为：还是一个经济上的原因。从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包括九十年代的投资到现在为止，欧盟已经成为全世界向中国投资的第二大国，总共累计投资已经超过 700亿美元；美国是600亿美元。中国也在这些国家有一些投资。但是更重要的是为这些国家提供了出口产品的机会，比如，欧盟现在就有三百万就业机会，是由和中国有关的产业提供的；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中国对欧盟多年来的订单外交、购买美国的国债问题。所以在经济上，中国和西方国家早就形成了千丝万缕、密切合作的关系。所以只要是中国在人权方面受到西方的批评，中国不加理睬，但是西方各国如果想采用更强烈的手段或动议，基本上会被这些国家的财团游说本国的政要放弃，也就是说中国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些国家的口头批评。

法广：欧盟可能会考虑升级对中国当局的策略，你是不相信的了？

何清涟：不是我不相信，是没有什么手段好用。

法广：您认为西方国家应该采取哪些方式来影响中国呢？

何清涟：我也想了一下，因为这些西方国家包括美国在内，这些国家实际上有两种利益，一种利益是这些国家的立国原则，比如，法国是认为自己是人权祖国，美国认为自己是追求自由、民主的典范和样板。但是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些国家也有务实的一个层面，这个务实的层面就是经济利益，这些经济利益主要体现在：跨国公司对华的投资机会，及由此带来的对本国经济的一些影响，还包括前面提到的和民众有关的那些就业机会。我也想了一下，就算是这些国家要制裁，在本国取得共识都很困难，那些人权方面的非政府组织，就算千辛万苦去做工作，未必能赢得企业的合作，也未必能赢得跟这些有利益关系的民众的认同，所以很难达成共识。这也就是政府出于立国原则，要批评中国，但是到了真要采取什么实际措施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办法。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手段，那就是中国领导人在西方国家，尤其是在瑞士银行存款。1987年后，瑞士银行取消了以往的匿名存款制度，此前实现匿名存款制度，但是二战后，经过犹太人的不断抗议和声讨，瑞士银行被迫，为了洗清纳粹银行的恶名，取消了匿名账户的制度；从此以后，对了各国政要及其家属的存款有了一个政治公众人物的名单；但是这些政治公众人物的名单是不对外公开的，只在行内交流；后来经过世界银行和联合国及一些人权组织，反复交涉，让瑞士作出行动配合，最后瑞士答应了，在去年出台了一部法律，叫做独裁者资产法。这部法律刚巧在今年二月十四号生效。在去年蒙伯托的财产还被迫返给了蒙伯托的家属，但是今年，在北非和中东发生革命的这些国家，穆巴拉克、本•阿里、包括卡扎菲的几百亿、上千亿的资产都被冻结，原因就是独裁者资产法出来了。英国、美国的大银行，当然也有这样的政治公众人物名单，他们一方面可以向瑞士银行订阅，一方面他们也有自己的资料储备。但是请注意的就是：如果这些国家没有跟中国北京政府翻脸，他们不会公布这份名单的。本•阿里他们的财产，包括其家属数十人的财产被冻结，也是在他们下台之后。所以我认为：他们只剩下最后一招，就是这一招。但是中国政府是不害怕他使出来的，因为如果使出这一招，好多跨国公司在中国的财产，中国也可以采取流氓手法冻结。

法广：以您来看，国际社会目前没有什么切实的方法来抑制中国对维权和异议人士的打压了？

何清涟：现在确实没有。

法广： 您觉得艾未未事件后期会怎么样发展呢？

何清涟：看中国政府的趋势和我原来预料的差不多；大概会从经济犯罪这条路上，指责他逃税、偷税漏税；声誉上，现在采取的措施是要搞臭艾未未，首先已经把艾未未抓进去了，偷税漏税的数量到底是多少，那是由他说了算，因为人在他手里，然后无限的夸大这个数字或是编造一个数字，可能在经济上要搞得艾未未倾家荡产；名声上搞臭艾未未，名声上搞臭，我觉得这一点比较困难，因为，这些东西对于艾未未来说真的是杀伤力不大，他本来就不是以假道学、伪君子面貌出现的，本来就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跟一般人不一样。我个人认为，后面一招只是政府想一想；但是经济上，可能要大动干戈。

艾未未和其他的异议人士不同，他是一个在经济上能够自立的，他通过出售、拍卖他的艺术作品，能够得到一些资金，然后他雇用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参加他的维权活动。比如“四川地震，死亡学生的调查，包括乐清事件---钱云会之死真相的调查，这些事情如果没有钱，他是没办法组织人做的。所以这一次，要在经济上伤筋动骨让艾未未破产；至于要判多少年呢？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本来就是橡皮筋，是当局者惩治反对者的手段，必要的时候，说要依法办事，在对外国记者提问时，又可以说不要用法律做挡箭牌，所以法律在中国政府手里就是遮羞布，和惩治反对者及老百姓的工具。我是不相信他会依法办事的。

法广：您觉得艾未未事件会对中国其他异议人士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何清涟：对其他的异议人士会产生寒蝉效应。因为这几年，艾未未已经成了中国异议运动的灵魂，他比较大胆，也一直能团结一批人在做事，其他的人都是单打独斗；而且艾未未又是国际上最受关注的人。很多人认为因为国际关注度高，名声大，会起一种保护作用，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但是要看到这是一把双刃剑，就是说有国际声誉，可能会让当局在短期内，在某个时期不动你，但是不意味着他永远不动你；艾未未就活动了几年，就像这一次茉莉花革命，艾未未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在外面讲中国没有茉莉花革命，结果还是免不了，中国正在茉莉花革命后期把他抓起来，就是和他从二月份开始抓捕的，被当局认为和茉莉花有关的人士一样，我把艾未未看作的这次抓捕行动的顶峰吧，因为过去抓捕的人名声都不如艾未未大，而且到现在为止，该抓的抓了，该看的都看起来了，该逼他们出来说自己过去做得不对，要相信政府、不反对政府的这中人也出来了。所以，今后异议人士会暂时处于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