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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铭如教授谈台湾文学与政治:文学总是反对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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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的文学发展之路由于长期因为政治、文化和地缘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曾经长期受到压抑和压制,但在1970年代之后,还是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怀乡、乡土、政治、女性文学等类型和题材的优秀作家,通过他们的作品来关注人性和社会的演变。直到现在,他们仍以崭新型态呈现着,在台湾文学上占据着重要地位。尤其是在台湾解严之后逐步走向民主的历程中,尽管不是直接参与,但得到更大和更自由创作空间的文学电影和其他所有的艺术形式一样,继续关注和呈现出社会多元性。

(资料图片)陈芳明和范铭如教授接受法广访谈
(资料图片)陈芳明和范铭如教授接受法广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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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台湾特别节目,我们请台湾国立政治大学客座教授,台湾文学专家范铭如女士来谈一谈这方面的情况。

这次访谈时机是在台湾总统大选即将到来之际,我们不免还是要请范教授解读台湾的文学和政治之间的关系。

范铭如:实际上,严肃文学都是抗议性和批判性都非常强的。如果从文学里面来看,读者也会觉得这个社会充满了不公,还有很多需要努力的地方。但是同时,我们刚好也有中国大陆的文学来进行对比,之后就会发现,原来台湾文学可以写的那些议题实际上就是非常舒服和自然的,是一个民族和社会的产物,没有对比的话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另外,台湾最近通过公投让同性婚姻合法化,但要之前我们觉得完全是不可能达到的,所以同志文学也写得非常挣扎和痛苦,感觉这一生都不会有解脱的那一天,他们也没有想到不可能的这一天其实也可以很轻松地达到。相比较之下也会想到,同性婚姻这样的题目之前已经写了三十多年了。我本人是研究女性主义的,我也没有想到这一辈子可以看到一个女总统上台,结果也出现了。之前我们为女性争取很多权益时,也曾想到要争取多久才能达到,结果现在也都落实了。

当初,我们的社会和文学中,可以看到台湾文学特别关注和批评的是一些很边缘性的,人权性的和其他争取的议题。

法广: 这样的现象是从什么年代开始的?

范铭如:从七八十年代,从乡土文学,都市文学和女性文学以来就开始写这些议题了。所以如果从文学里面看,女性文学就会从女性的角度去切入台湾的父权文化。后来的原住民文学,又会从种族的角度切入汉族思维,大中原沙文主义思想。同志文学又会从性向去讲述异性恋社会。或者后来我们也会具有环保生态意识文学,关注的是我们目前过度追求资本,工业化对环境造成的污染和应该进行的保护。实际上,如果从台湾的文学里看,你可能会看到的台湾是一个污浊的社会,应该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去努力 。所以从文学里看并不会觉得台湾会很进步。

后来我们又发现这些我们可以谈的主题在对岸的中国都是不能谈的。在中国大陆,女性文学其实曾经一度非常蓬勃,但是现在好像又比较紧缩了。生态文学其实最应该在大陆谈的,但是其实也不太好谈,原住民文学这样的关注比较少数民族的文学好像比较多,但又都不是在批评中原汉族,而是在歌颂的,这些都是不自然的。

法广:文学或电影这样的艺术方式实际上和政治是互动的,通过文学可以启发一些人的思考和疑问,政府也许能感到一些问题的存在,进而加以改进……

范茗茹:是的,其实我们都觉得台湾文学史要做一种社会改变的驱动力,所以在台湾文学里面几乎都是政府的反对派,不管是哪个党派执政都一样。

所以当我看到中国说文学艺术都是为政治服务的,这在台湾是不可想象的局面。尤其是今年台湾金马奖典礼,由于大选要到了,习近平要给台湾压力,就禁止中国大陆和香港影片参加,即使入围了也不允许来。这就跟影片是否有政治禁忌的内容无关了,只要政策不让去就不能去,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这就已经不是文学艺术为政治服务,而是成为了政治的奴隶。如果禁止严肃的批判色彩的文学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现在我们也看到一些中国的娱乐网站也同样收到限制,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片子就会被下掉了,会令网民也十分困惑,不知究竟,也似乎没有明确统一的原因和标准。

法广:作为研究文学的专家,您如何看大陆目前的文学状况,换句话说,大陆还有文学吗?

范茗茹:反过来说,我认为这是台湾文学非常好的机会,因为我觉得大陆的艺术家非常优秀,上世纪八十,九十年代人才辈出,但是这批作家最近能写的东西很少,尤其是那些曾经非常有名的,不仅写得不多而且主题和形式都相对保守得多,很多电影人也是这种状况。其实,我觉得不论从事何种艺术创作,都需要一个自由独立,才能畅所欲言,这样才能将一种创作方式和内容发挥到极致,缺乏这一点,加上外部审查和自我审查,怎么能写出好的作品来,所以我想他们现在应该比较苦闷吧。

法广:我们都非常熟悉侯孝贤和杨德昌等著名导演拍摄的影片,都有对社会某方面的批评色彩,批评带来的是一种思考后产生的力量,现在是否依然如此?

范茗茹:是的,我们其实从乡土文学开始就对台湾的不足方面进行大力批评。另外,台湾始终觉得自己是国际孤儿,总是会想到自身的不足,没有民族骄傲感,所以我们一直想要学习西方或其它亚洲国家的长处,进而对我们的社会进行改变。所以文学里面都在不断地进行自我检讨,或许最初并没有特殊的目的,但进行批评和检讨之后就成为台湾社会进步和文化发展的力量。但其实,无论是文学还是艺术都要和政治保持距离,不会直接介入。这就是我们所讲的一点,即文学和艺术都是反对党,如果他们有政治意见,他们都会以个人的名义去发表,他不会去通过一个作品达到政治目的,否则在台湾会被认为是非常次等的,而不是一个艺术家该做的事情。

法广:在内容上,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之前的不少作品还是会较多关注和大陆之间的故事,但是两岸这样的关系淡化的时候,在这方面有些新的文学探索吗?

范铭茹:应该说,在八十年代中期,开放两岸探亲后,描写两岸家庭互动的作品就很多,台湾人和大陆人的婚姻主题的作品也很多,但是这些年来,这个题材从两岸扩展,变成很多对新移民的讨论。在全球化时代,台湾人的婚配对象已经不再局限在对岸的大陆,还有很多跟东南亚和其他国家的婚姻。目前会有很多这方面的探讨,所以虽然外交邦交国越来越少,但是在文学里可以看到我们跟国际的接触越来越多,包括与外籍配偶的关系,如何与本土家庭和文化发生改变,或者是台湾人到国外工作,包括中国大陆,香港和欧美国家,这样的局面又会带来什么改变都是文学表达的内容。所以会发现台湾文学里的人种变得原来阅读,越来越丰富了。

特别感谢范铭茹教授接受法广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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