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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彤:画虎不成反类狗的「社会主义制度」

摘要:“资本主义制度,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资本主义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请一切愿意做(或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的人注意,这才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观」!这正是西欧社会党实行社会改良纲领的坚实的基点!也正是在这里,真假马克思主义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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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彤:画虎不成反类狗的「社会主义制度」
  序杜光先生近作《回归民主》
(转自《新世纪》网站2012年2月29日

「历数近百年来出现的社会主义国家,没有一个不是把专制主义当作社会主义的。」这是杜光老人在近作中对迄今各种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的概括。这个概括以事实为根据:北起苏联,南到柬埔寨,凡是以「社会主义」命名的革命和制度,都缺乏同情弱势群体的灵魂,却具备专制主义的本质。

社会主义本来是美好的理想之一。古印度,古中国,古希腊,都出现过一些有吸引力的理想。西欧的社会主义也是一种理想,其中有一派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提倡的共产主义。按照他们的设想,共产主义应该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旗帜上应该标明「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这当然极有吸引力。尽管如此,马恩并不认为自己是真理的化身,更不认为自己有权去强制别人「坚持社会主义」。相反,他们认定,共产党人「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马克思甚至宣佈,他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

不幸的是,马恩被某些人为了一党一派甚至一人的利益而神化了。马恩的假设后来被册封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一切自称进行了「革命」和建立了「制度」的社会主义,其实只是变种,源于俄国的列斯,与德国的马恩无关。所谓变种,就是怪胎,就是异化,好比马援说的「画虎不成反类狗」,在实际生活中时有发生,从而啓发人们创造出「龙种变为跳蚤」之类的故事。可以肯定,如果没有列斯,马克思的学説本来应该和摩尔的乌托邦、傅利叶的「小公社」、欧文的新村一样,成为世人继续汲取的源泉,而不致落到今天这种局面:虽然在某些特殊的国度被送进了神龛,但在世界各地却沦为笑料。

列宁和斯大林都是自命不凡的革命家,唯独在师承渊源方面非常谦虚,自称为马克思的门徒。这是为了利用马克思的声望和影响。其实他们和马恩不是一码事,至少存在着三大差别:第一,马恩认为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列斯则相反,主张革命决定社会形态。第二,马恩认定社会主义革命不可能在一国实现;列宁则宣称,在一个国家的范围内,社会主义革命不仅能够发生,而且能够胜利。第三,斯大林进而断言,社会主义的制度也可以在一国范围内建成,哪怕这个国家在物质条件和社会关系方面多么落后。仅此三端,已经判若天渊,列斯怎么能冒充马恩呢?

何况马恩也是凡人,难以避免凡人的错误。他们对形势的估计常常过于乐观和激愤,以致脱离实际。马克思曾经把「无产阶级专政」称为自己对工人运动的唯一贡献,但他在西欧的许多同志并不以为然。马克思死后,恩格斯总结马的一生,也没有给「无产阶级专政」以一席之地,只是把马克思「发现」的「人类历史发展规律」平实地表述为:人必须首先吃喝穿住,然后谈得上其他;社会的制度和观念,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相反。的确,这才是马克思学説的基础。马克思的国际影响,始于1848年《共产党宣言》的出版,而他的理论的确立,则体现在1859年完稿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之中。恩格斯的上述墓前演説,正是複述了马克思在此书《序言》中阐明的原理。关于新旧社会制度的演变,马克思在这篇序言中是这样表述的:「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他们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两个「决不会」,斩钉截铁,简洁准确,颠扑不破。这也正是在和吴邦国委员长讨论「几确立」和「几不搞」时杜光先生的立论的基础。

马克思的这个原理,是试图使社会主义从空想转上科学的起点。共产党喜欢把所谓「资本主义」称为「旧社会形态」,把所谓「社会主义」称为「新生产关系」,那么好吧,我们就得到了如下结论:资本主义制度,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社会主义的生产关系,在它存在的物质条件在资本主义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请一切愿意做(或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的人注意,这才是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观」!这正是西欧社会党实行社会改良纲领的坚实的基点!也正是在这里,真假马克思主义分道扬镳了!

马克思的理论没有什么玄虚。揠苗不能助长。瓜熟才会蒂落。共产主义如果真的是人世间最伟大的理想,当然不会是因陋就简的茅草棚,必然将是巍巍然的千层高楼。既然如此,当然必须以此前的999层为自己的基础,一层也少不得。要建设千层以上的「新」社会,先决条件一定是把第999层以下的「旧」社会建设好。「白手起家」是神话,「推倒重来」是胡闹。恕我直言:第一,列宁所谓「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垂死阶段和无产阶级革命的前夜」的命题已经被一百年来的全部历史所彻底推翻了。资本主义这个「旧社会」,它现在的活力比诸一百年前的列宁时代,二百年前的马克思时代,不是更老朽了,而是更成熟了。由此得出的唯一结论应该是:这个「旧社会」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从而在可以预测的将来也断乎「决不会灭亡」。第二,处在旧社会「决不会灭亡」的历史条件下,谁如果真的热心于社会主义,谁就不应当仇视资本主义,而应当真心爱惜它,努力改善它。毛泽东曾经把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比喻为「两篇文章」,上篇和下篇。这个比喻妙极了!的确,在动手做社会主义那个下篇以前,必须首先做好民主主义这个上篇。在资本主义制度「决不会灭亡」的当今世界,真正的「走社派」首先必须是「走资派」!须知只有走资本主义道路,才是走社会主义道路的唯一准备。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好东西有自身的生命力和吸引力,用不着靠专制制度去推广。只有假货和劣品,才需要威胁利诱老百姓去「坚持」。列斯的「社会主义」已经被前苏联的人民所共弃。毛的「社会主义」已因饿死4500万人和斗争一亿多人而破产。现在需要进行评估的,是邓小平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邓曾经把「社会主义」概括为两条,一是生产力要发达,二是两极分化要小。我很愿意举手赞成。问题在于,如果这两条真的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徵,那么,真正的「社会主义」只能属于北美和西欧,中国还远远没有资格。因为按照邓的第一条,中国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尚不及美国或西欧的十分之一;按照邓的第二条,被腐败掘开的社会鸿沟,已经使中国的基尼系数在短短十几年中突飞猛进超过了西方国家几百年的积累!邓小平不是笨人,显然知道强词夺理无法改变铁的事实,所以转而在姓社姓资的讨论中高挂免战牌,这就是「不争论!」他甚至喟然而叹:什么是社会主义,谁说得清楚!原来,邓小平要求全体中国人「必须坚持」的社会主义,居然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他甚至不惜动用坦克和冲锋枪来为这种东西开路。几亿中国人,人人有服从的义务;一个邓小平,却有不仅信口开河,而且一言九鼎的特权,这也是中国「社会主义」的一个小小的特色。

杜光先生是马克思主义的严肃的研究者。感谢他在这十五篇新作中,给吴邦国委员长,也给我们大家,上课啓蒙。我们还要感谢已故的许德珩教授,这位五四运动的先驱,早在1947年就在北京大学给杜光和他的同学们开过啓蒙课。当然我们首先必须感谢马克思,是他给许德珩啓了蒙。薪火不息,就是这样传播继承的。

于是出现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现象:不相信马克思主义的人和真诚的马克思主义者在事实上结为同盟。因为,前者不把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当做自己的「历史使命」;而后者也不把遥远的理想视为当今的现实。这两部分人终于达成了今世不搞社会主义的共识。至于那些依仗专制制度强迫别人非「坚持社会主义」不可的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不了什么气候,充其量不过是昙花一现。何况,尽管他们在骗人害人,但同时又的的确确在受骗受害  从这个角度看,他们才是迫切需要进行啓蒙和开导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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